阿拉伯帝国对希腊哲学的翻译和传播,总的来说是持支持态度。阿拉伯帝国为什么支持希腊哲学的引入,其主要原因就是为伊斯兰教服务。在基督教希腊化的过程中,上帝创世、灵魂等基督教教义问题,在伊斯兰教语境中置换为“真主独一”、“真主创世”等伊斯兰教问题。希腊哲学在传入阿拉伯国家时,同样遇到信仰和理性融合的问题。如何把一种外来文化伊斯兰化,也就是本土化,这是摆在穆斯林学者面前的重要课题。由于某种原因,起初传入到阿拉伯国家的是新柏拉图主义。新柏拉图主义作为一种哲学和其后成为一种宗教哲学,只是对人类一般宗教思想所作的教义上的解释。伊斯兰学者创造性地将新柏拉图主义的宗教哲学内核植入了伊斯兰教,并进行了精细的学术论证,这大大提高了伊斯兰教的理论水平。[21]这和奥古斯丁运用新柏拉图哲学对基督教所做的改造,有异曲同工之妙。
(二)阿拉伯帝国没有出现大学的原因
虽然阿拉伯帝国对希腊哲学持支持利用态度,但作为学者行会的大学并没有在它那里出现,其原因何在?
在伊斯兰文明中存在着两种科学:基于《古兰经》、伊斯兰律法和传统的伊斯兰科学以及包括古希腊科学和自然哲学的“外国科学”。穆斯林学者非常欢迎来自西欧的文明。在四五百年内,许多伊斯兰学者(包括基督徒和犹太人)吸收了希腊科学,并为其增加了许多内容。然而,固守伊斯兰社会正统的神学家和宗教领袖并没有热情接受来自异域的文化。大多数伊斯兰神学家几乎没有或者完全没有研究哲学,对希腊的哲学可能更无兴趣。多数伊斯兰神学家甚至会认为用希腊哲学来解释伊斯兰和《古兰经》是亵渎阿拉。他们认为,希腊逻辑和自然哲学,特别是亚里士多德的自然哲学在某些关键问题是与《古兰经》不相容的。《古兰经》和亚里士多德自然哲学最大的分歧就是对世界起源,即“创世”的看法。亚里士多德认为,世界是永恒的,而《古兰经》主张世界是“阿拉”创造的。多数穆斯林神学家,担心希腊哲学会让人们对真主产生怀疑和敌视,也因此很少公开讲授希腊哲学。由于伊斯兰教是依靠武力传教,伊斯兰军队到哪里,伊斯兰教就传播到哪里。相比较基督教而言,伊斯兰教奉行的是宗教霸权主义,对于伊斯兰教只需要“信仰”而不要“理性”。伊斯兰学者研究亚里士多德哲学,只是将其视为神学的婢女。由于惧怕自然哲学对穆斯林信仰的潜在威胁,以及其它一些可能的原因,伊斯兰从未将科学体制化,自然哲学从没有成为正规教育的一部分。科学缺乏体制基础,也许是这些学科不能扎根于伊斯兰社会的最重要原因之一。伊斯兰神学家和宗教权威公然的敌意,或者在许多情况之下完全缺乏热情,可以部分解释阿拉伯帝国为什么没有能发展出和西欧中世纪大学类似的法人组织。
三、为什么大学出现在中世纪西欧
大学出现在中世纪西欧,而没有出现在古希腊罗马和阿拉伯帝国等其它地方的一个根本原因在于西欧中世纪的特殊性。这种特殊性集中表现在两点:第一,基督教是一个信仰和理性交融的宗教;第二,中世纪是一个“二元分立”社会,大学就是从其中的夹缝中生长出来。
(一) 基督教必须利用古希腊哲学
中世纪大学是理性的体制化表现,是西欧本土的产物。西方的理性传统早在古希腊就已经生成,他们不仅为后来所有的西方思想体系和制度框架奠定基础,而且几乎提出了两千年欧洲文明研究的所有问题。[22]在人类历史上,希腊人第一次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理性自然观,这是科学精神最基本的因素。[23]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民族都产生过神话,几乎都有天地万物形成,人类起源等相同问题的神话内容。这说明世界上各个民族都曾经历过大致相同的历史阶段和从事过大体相似的实践活动。[24]许多古老的民族,或者只有神话或者宗教式的自然观,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