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也成了头童齿豁,形神衰朽的老家伙,心血来潮参加一年一度的校友聚会,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看着昔日的学生和同事,回想自己是怎样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想那时我应该已经变成了一个他人眼里更好的人。“树小墙新画不古”,过去有人这么嘲笑我,如今我再也不用担心人们再这样评价我了。
细节
昔日齐景公游牛山,北望国都,就痛哭流涕了:美哉国乎!郁郁芊芊,若何滂滂去此国而死乎?晏子笑他,哭个屁啊,这不过是人事代谢,要是过去的国君没有死,怎么能轮得到你呢?尽管晏子看得通透,可齐景公那种倏忽而来的时光悲叹,实在也是寻常人的毛病。那种蓬勃的眷恋,是足以使人珍视过去而心生喟叹的。
毫无疑问我也是这样热爱这校园和日复一日的市井生活。我走马观花历经了许多人事,我不再需要骑虎难下进退失据,但还保留着一些异想天开和忘乎所以。我会时常想起那些不尴不尬的过去,为稻梁谋的生活怎么能过得波澜壮阔呢。我所希望得到的对我付出的殷勤不屑一顾,我所不愿拥有的却始终步步相随。小镇姑娘终于站到了母校的讲台,来不及口若悬河就被现实击打得颤颤巍巍不知所措;终于学会了条分缕析地教学生如何应对考试,把课上得味同嚼蜡引以为耻时,学生却恍然顿悟甘之如饴。
还有那些断断续续的离别。送新疆班同学回乡的乌鲁木齐车站,一张张欢笑的灿烂的脸和现学的维语“活西”(再见);最后一节课,听着《闪亮的日子》,在幻灯片的切换中默默从后门离开时突然听到的一两声抽泣;临上考场,炎炎烈日下他们回我深深浅浅的一个个拥抱和微笑。
还会想起有一年,我收到的那份礼物。是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记录了三年来一个少年关于诗歌的往事。上面写着,献给2004-2007年的张艺雅老师以及以后的张艺雅老师。那些诗歌,有一些是曾被我自以为是地指责过的,一些是我满心欢喜地接纳过的,还有一些,我从未见过。它们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少年苍白仓皇的脸消失了。美好短暂的清晨,踮起脚尖的孩子,陈述者和承受者,以及所有过去零散的记忆,红色黑色的评语,断断续续的对话,都在这长短句的安慰里。
我给他无用的规则,他却给我现世的温暖。我不曾深入过他的内心。只是那些句子,关于爱、成长和尘世的各种意象,延长了我们的记忆。我们之间互相撑持的,不过是对诗歌的热爱罢了。除了那些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