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毛本栋
作为语文老师,在阅读教学中,我经常向学生强调要有阅读耐性。抛开阅读耐性,一味讲阅读技巧,我觉得近乎缘木求鱼。有时,我更愿意把阅读耐性称为“阅读定力”。有了阅读定力,更能感受到阅读的温暖。
高中时,曾有一位语文老师说:“你们要养成终生阅读的习惯,那是一生都受用不尽的财富。”多年来,她的这句话一直伴我左右,鞭策着我,让我一日未曾离开过阅读。我今天能拥有一点阅读定力,能养成热爱阅读的习惯,是应该感谢那位老师的。当人生的寒流袭来时,我因阅读而获致心灵的温暖,迎来人生的春天。从教二十年来,我也像我的高中语文老师那样,在课堂上着意培养学生终生阅读的兴趣,而不只是教他们解读阅读题的方法。我希望他们将来也一样坚信阅读可以使灵魂脱离低俗,抵达崇高,坚信阅读是人生的幸福之源。
直到上初中,我才开始自己买书来读,我的藏书行为也始于彼时。学校所在的小镇上有一条老街,老街上有一家电影院(上小学时,我们就由老师组织带领着从乡村小学步行七八里路来这里看电影,当时的老街在我记忆中热闹喧阗,颇为繁华,到我上初中时就破败不堪了),电影院斜对面有家“桃园书店”,书店里既出租旧书,也售卖新书和新期刊。我在那里买了我的第一本杂志《少年文艺》,买了我的第一本藏书《四十自述》(胡适著,竖排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出的“中国现代散文名家名作原版库”之一种)。这一书一刊为我周六下午回家(那时实行的是单休)的七八里路途增添了无穷乐趣。那时我每周回一次家,路上车辆稀少,周六下午放学后我就徒步回家。书包里除了课本和作业,还塞进了那一书一刊。出了小镇,走上乡村公路,我就把它们掏出来读,边走边读,走累了就坐到路边的地坎田塍上读。春天油菜花开粲然,我背后是一片绵延无际的金黄的油菜花,馥郁的花香把我灌醉,花间蜜蜂的嗡嗡声和路上汽车摩托车的隆隆声,交织于我的耳畔。美丽的花海和生动的文字,令我一醉一陶然,心头诗意萦绕。
小镇上那时还有家新华书店,几个大书架上稀稀落落地散放着一些书,我在课余总喜欢穿越大半个小镇去那里闲逛。有一次,我发现书架上赫然陈列着一整套“中国现代散文名家名作原版库”,估计才上架,询问营业员,得知可以零售,于是节约每周的生活费,竟然陆续买回了大半,它们成了我早年藏书中的精品,为我宝爱。阅读那些书,我遂形成对中国现代文学史的最初的认知,虽少得可怜,但已远超同侪,成为我语文学习的一大优势,为我日后学习文学打下了基础。当其他同学还不知胡适为何许人时,我已反复读过多遍《四十自述》。胡适书中的几句话常常感动着我——“我就这样出门去了,向那不可知的人海里去寻求我自己的教育和生活,——孤零零的一个小孩子,所有的防身之具只是一个慈母的爱,一点点用功的习惯,和一点点怀疑的倾向。”“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的慈母。”多么朴素而深情的话语!当时感觉我的母亲像极了胡母,现在我多么想对已故的母亲说出几句类似的话来。
待我上初二,从小带着我玩的二表哥卫校已毕业,到镇卫生院上班了。院里给他分了一个大约三十平的房间,位于职工住宅院的北边。这个职工住宅院的前身是老卫生院,我小时候常在这里看医生、打针、住院。旁边建了新院后,老院重新修葺,分给职工居住。职工住宅院近旁就是我就读的初中,表哥那时还单身,下班后都骑单车回家,他分的那间房就给我住了。房间一隅摆了一张单人床,床边靠墙放着一张书桌,上面摆着一排表哥从家里带来的书,有姑父上教师函授班时用的语文课本,也有大表哥读过的书。有一本大表哥读了多遍的岳麓版古典名著普及本《红楼梦》,像块厚厚的砖头,我很久都没勇气拿起来啃。冬天下晚自习后,回到空荡荡的房里,倍感冷清,百无聊赖,就动了翻看《红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