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大忠
2011年12月31日,本是一个辞旧迎新的喜庆日子。下午两点半,我刚走进办公室,就接到同门师弟何周博士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张子侠老师去世了。”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是今天中午12点30分左右突发心肌梗塞去世的,我现在在医院里。”
我愣了半天,赶紧拨通了陈立柱教授(当时是安徽省社科院研究员,和我是张子侠先生的同年博士,年龄比我大,我一直叫他“陈师兄”)的电话。消息完全证实了,张先生的确驾鹤西归了,陈师兄说:“我上午10点半还和张老师在一起讨论研究生的论文情况,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张老师是在指导硕士生论文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倒下的。我正在为他写挽联。”
呜呼!人生无常,眨眼物是人非。我本打算当天晚上给先生打电话,祝他新年快乐的,没想到转瞬之间就阴阳两隔。造化可谓弄人,顿觉一阵心痛,与先生在一起的往日时光,点点滴滴,又清晰深刻地出现在脑海里。
张子侠先生是我读博后期的导师。2004年,我如愿进入安徽大学攻读硕士学位,师从王鑫义教授,主攻历史文献学中的古典目录学。研一的时候,张先生给我们教授《史学理论与史学史》。他上课很有特色,博古通今,学识渊博,操着一口浓厚的淮北口音。他待人非常随和,课堂气氛非常热烈。课下之余,我们十一个历史文献学方向的研究生,常常向他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他总是有问必答,毫不厌烦,从不摆长者的架子。记得有一次,我们在课下问他:“张老师,作为教授,你每个月的收入是多少银子?”他微微一笑:“这个问题,之前很多学生都问过我,看来教授的收入对很多人来说是很神秘的。告诉你们恐怕你们也不相信,我每月工资卡上也就有三千六七百元吧。”看到我们很惊讶,他眉毛一扬:“你们很失望是吧!事实就是如此,想发财走学问道路恐怕走不通,做学问是要能忍受清贫之苦的。”
以后在图书馆里经常见到张先生,他常常在那里查阅相关资料。因为那时研究生生活刚刚开始不久,我在各类史学杂志上看到有些知名教授的文章,旁征博引,娓娓而论,论证严密而证据详实,于是佩服之余又感到困惑:他们引用的资料是从哪里来的呢?于是有一天,在图书馆看到张先生后,我就把这个困惑提了出来。先生告诉我,要想做好学问,首先要有一定的阅读量,即要有一定的知识储备,如果知识贫乏,论述任何问题都是没有深度的;在确定某一论题后,要看这个问题前人究竟有没有论证过,如果没有,自己论证的话,证据一定要充分;如果前人已经论述过这个问题,那就要看自己能不能提出新观点,发现新问题;如果与前人观点相左,在有理有据的基础上,可以与之商榷,不要被权威吓到。然后先生拿了一本图书目录索引,教我如何查找相关的图书与资料。这个场景,今天想来,仍旧历历在目,先生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
张先生毕业于山东大学历史系,后来成为史学泰斗瞿林东先生的得意弟子。大学毕业后,先生进入宿州学院任教,几年后又进入淮北煤炭师范学院(后来的淮北师范大学),担任历史系的系主任。由于学问做得好,先生36岁就评上了教授,这在整个安徽省都是较为少见的。调入安徽大学后,先生一家先是住在学校一栋比较阴暗的筒子楼里,我和好友何周(此时是张先生的硕士研究生)曾到他家去过,条件的确很简陋,我们无法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