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的“逸出”,只是我们未调查、未发现,或者未发掘。比如有些小孩哪怕再喜欢电玩,也还是会被眼前可爱的小动物吸引。或是植物,不少老师发现安排种豆养花,写作种植小笔记,效果往往不错,孩子们天生能和自然之物共鸣,关键是课堂或课余活动,以及家庭要提供适切的机会和用心的指导。
谈到物象主义,它对我们观察世界肯定是一种有益的训练。学生对物象进行创作,眼光会有一个聚拢,这种写作要求情感的生成始终要和物象的特征“相牵挽”,正是这种及物性使游荡的思想内容有实地的附着,从而避免情感空泛无依。物象虽有基本特征,但立言建意不同,仍可大不相同,这种创作就像是风筝一样,虽有一根线控制,但仍可邀风吹雪,有翱翔发挥的空间。
自我为万物之回音
连:谈及此,我们很容易想到“格物致知”。“格物致知”是儒家的基本理论之一,主流的解释来自朱熹和王阳明。朱熹写道:“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朱熹认为推究万物的原理,就能获得感悟。王阳明则认为“若鄙心所谓‘致知格物’者,致吾心之良知于事事物物也”。在他看来,人皆有良知,所谓格物致知,就是把自己内心的良知“发挥”到事物上去,去恶存善,“知行合一”,到达“明觉”的境界。在物象主义写作中,这两种途径其实是混一的,互逆的,常常是交互发生的。
李:对,没有理性认识,对着一个物,只会像王阳明格了七天竹子,“早夜不得其理”,还“劳思致疾”;没有感性直觉,事物的“理”是无根之水。我还想到,朱光潜在《诗论》里说:“直觉的知常进为名理的知,名理的知亦可酿成直觉的知”。对了,“格”字你是怎么理解的?
连:《说文》里释“格”:“格,木长儿”,原指长枝条。后来又指长枝条做成的架子,又指格子、框子。《礼记·缁衣》说:“言有物而行有格也。”《礼记·大学》里的格物致知,其实说的是把各种物放入格子,也就是对事物进行归类,这样就能获得是非善恶的知识。万物归其位,世界自然就井然有序。物象主义写作就是将事物的属性放置在理性的格子里,用理性去观照事物,人和物相互生发。
李:“格”,框定、筛分,“格物”有规范而明见的意味,这是古代理学对物主动性的体现,是对“身处一个万物皆相融的混沌中”(里尔克诗句)拒绝一无所知的鲜明态度。如何认识和把握事物,进而理解世界,安顿自身?除了持“理”而近物的珍贵论述,古人还留下大量含“情”而及物的作品。“物吾与也”,万物与我皆为天地所生,亲切可爱毫无隔阂。为什么会“无隔”?就是因为大爱超越了类之别,古人还认为物性高于我性,最好能够空掉我性而至物性,不仅是情之满山溢海,更是忘我、忘情。很多美妙的诗文中,忘却营营而心神畅惬,优游天地而快意无极,万物皆备于我,真是令人神往。如这片词,“行云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鲜,俯仰留连,疑是湖中别有天。”回到我们说的对物的凝视,行云流连于行舟之下,诗人眼光流连于水中行云之上,他会不会有身似不系,我心如云的体验呢?在另一个诗人笔下,有“心同流水净,身与白云轻”一句,遥相呼应。观物时,古人诚挚地接受自然对人的教诲,享用自己对自然的崇拜之情,向往着物性的高贵品质,特别是水、云、风等无常形之物体现的无所挂碍……坦白说,这些都非常吸引我。前面我们说到微写作在人和物属性特征的相似上进行演绎,其实这种对物的属性进行审视、观察的过程还是将物严格作为外部对象的,也就是主客还是有鲜明对立的,古人给我们的启示是,打破主对客高高在上的研判,俯下身来充满爱意地亲近它,并把这份爱推至崇高精神的层面。
连:“江清月近人”,这是听你说这些时脑中出现的诗句,月之亲人,正因人之亲月也。除了从中国古代文学获得创作启发,我还常和学生讲,既要培养对万事万物凝视的习惯,让思维经常处于思考的状态中,同时也要多读理论性的书籍,吸收经典作家看待世界的方法论,以别人的思想观念激发自己思想观念的形成。
李:多读多思肯定非常重要,面对中外古今文化宝藏,老师对学生的引导绕不开博与专的问题。读书始终要与自己的人生做结合,没有一个人的人生是一样的,我们可以从他人提供的样本得到参考,但学习之路始终要自己去尝试、琢磨,直至它散发出自己人生的味道来。
学生因为微写作的“易上手”而自愿地多写一些,就像你上面提到的,可能会对某些事物产生秘密而愉悦的“我的玫瑰”的默认。这种观察并写作的路径,是与世界建立亲密、专属的联系的过程,是孩子们建构自我认知的重要部分,它能带领他们到达“那个有实感的生活的层面”。“实感的生活”的说

